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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节 (第6/6页)
他猛看,他亦回看她道:“只是这样,岳父才是真正的枉死!” ??阿宝胸口剧烈起伏,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紧张,颈上的伤口竟又绽开,鲜红的血从绷带渗透出来,染红了才换的衣裳。卢缙忍住心痛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岳父当年怕此事败露,那人孤注一掷,致使天下大乱,生灵涂炭,才宁愿一死也要将此事承担下来。他的死,换来这些年的国泰民安。如今我们只要让贤王说出当年之事,必然天下哗然,再在朝中发难,指出先帝之死的疑点,他便不是篡位也是篡位!到那时,朝堂乱了,人心散了,他若肯就范也就罢了,他若不肯,我便起兵,若顺利,三年五载即可攻进雒阳。战火一起,各大门阀世家或勤王、或助我、亦或自立为王。那乎云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,必会挥军南下,夺山口,占朔方五原,马踏中原,人间便是那火海。” ??阿宝愣愣地看着他,仿佛听不懂他的话,卢缙平静地道:“这些是岳父愿意看到的吗?”阿宝喃喃道:“我只想为爹爹伸冤……我只想让天下人都知道……知道他……他不是卖国奸侫……他是好人……”猛然抓住卢缙的衣襟颤抖着说道:“难道……难道我永远不能……我……”卢缙闭了闭眼,不忍看她凄楚绝望的神情,将她紧紧抱住,悄悄按住她颈间的伤口,柔声道:“你好好地活着,便是对他最大的安慰!” ??半晌未见阿宝动静,侧头看去,她已双目紧闭,昏了过去。卢缙心头剧痛,轻轻将她放倒,唤来应生,令他速去请大夫,又将她衣服换了,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。大夫片刻便到,把脉过后只说是失血过多,心情激动所致。卢缙谢过,应生领着大夫出去抓药。 ??他便这样守着阿宝坐到了天黑,直到应生来报孙宽求见,才起身去了前厅。孙宽见到他连忙行礼问道:“夫人伤势如何?”卢缙只道无碍,孙宽又道:“已查问清楚,那人确实是北狄贤王,夫人真乃女中豪杰!”见卢缙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,猛然想起阿宝曾来找他相助一事,若当时果断一些,多派些人手给阿宝,也许她就不会受伤,不由觉得卢缙这一眼饱含了深意,心中一时惴惴不安。 ??好在卢缙并未责难,只吩咐他将贤王关押好,勿使其逃脱。孙宽问道:“此事要不要禀告皇上?”卢缙淡淡地说道:“只怕他已经知道了。” ??孙宽听他语气不善,不敢随意接话,卢缙沉默了片刻道:“如实禀报!”挥手让他回去。孙宽走到门口又道:“将军,那个贤王要见您。” ??卢缙回到房中,阿宝仍未清醒,应生端着药站在一旁,见到他放下药碗,扑通跪在地上,卢缙看看他道:“去领二十杖。”应生站起来便往外走,卢缙又道:“告诉吴非,我不是他的主人,不便责罚他,待夫人痊愈,让他自行请罪。”说罢回过身拿起药,令侍女将阿宝扶起,轻轻向她嘴边喂去。昏迷中的阿宝毫无意识,药汁顺着嘴角滑下。卢缙停下手,让侍女出去,这才含了药以嘴渡过去,苦涩的药汁盈满唇舌,如同他此时的心情。 ??重逢后,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,继而又谋划驱逐北狄一事,从未想过阿宝经历了那么多事,怎会还如从前一样。袁继宗之死能让她生出求死之意,岂会轻易平复。是他大意了,若是稍稍关心她的心情,加以开解,又怎能有今日之事。 ??阿宝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,颈间与手臂上的疼痛令她□□出声,缓缓睁开眼,便见卢缙坐在床边,温柔地望着她。阿宝怔忡了片刻,忆起昨日的事,又痛苦地闭上眼睛。卢缙伸出手在她头上抚摸,似温柔又似饱含力道,令她十分熨帖,耳边听他说道:“若是难受,便哭出来。” ??阿宝微微摇头,轻声道:“对不起!”卢缙顿了一顿,说道:“为何道歉?”阿宝睁开眼看着他道:“坏了你的事……”卢缙笑了笑道:“事在人为,没了贤王便没了,总还会有其他办法。”阿宝道:“能悄悄放了他吗?”卢缙摇头道:“不能!贤王在世一日,他便不安一日,昨日动静这么大,恐怕密报如今已在路上了。” ??阿宝默了默,卢缙道:“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旨意,贤王应该是活不成了。”阿宝流下两行清泪,轻声道:“我……我那时一心只想……我……”卢缙侧卧在她身旁,亲亲她的脸道:“我知道,不怪你。是我不好,不能帮你报仇。” ??阿宝摇摇头,靠在他胸口,两人紧紧拥在一起。许久卢缙道:“你好好歇着,我到府衙去一趟。”阿宝知道昨日一闹,他必然有许多事情要善后,忙点点头,卢缙在她额上亲了一下,看了看她,又轻轻地吻上她的唇,片刻后放开,起身离去。 ??府衙大牢内,贤王已被镣铐牢牢锁住,盘膝坐在阴冷的地上,听见脚步声,稍稍抬头,便看见了青色的衣摆。他扯了扯嘴角道:“久违了,卢将军。”卢缙面色平静地站在栅栏外,贤王看着他笑道:“我猜那个女人就是尊夫人吧,袁继宗的女儿,呵呵。”